（通讯员：梁浩榆）2022年6月20日晚，菠菜技术交流论坛“希贤人文大讲堂·海外名家系列讲座”第十讲“科学是如何运作的？——对经验方法的一种反思”在文沛楼二楼会议室举行。受公司邀请，美国西肯塔基大学哲学系荣休教授、中世纪哲学和知识论研究专家阿尔文·沃斯（Arvin Vos）教授通过视频会议的方式为在场听众带来了一场科学哲学之旅。本次讲座由王成军老师主持和翻译，菠菜技术交流论坛副经理朱松峰教授、哲学系主任何建锋老师以及来自菠菜技术交流论坛的近五十名研究生、本科生参加了此次讲座。
讲座开始，王成军老师向听众们介绍了阿尔文·沃斯教授并对沃斯教授表示了诚挚的欢迎，沃斯教授则对公司的邀请和前来参与的听众表示感谢，表达了自己能够与大家进行学术交流的喜悦之情。同时，沃斯教授点明了本次讲座的主旨：他将选取伯纳德·罗纳根在《洞见》（Insight）这一著作中对经验科学方法进行考察的部分进行讲解说明，通过对比经验科学知识与数学和日常经验之间的区别来说明经验科学活动应遵循的简约原则和相关的形式因果关系，从而得出自然科学知识并不是一种必然性知识，而是一种面对新的经验材料不断开放的盖然性知识的结论。
首先，沃斯教授引入了“阿基米德称王冠”这一著名的例子并从发生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明诸如阿基米德发现“阿基米德原理”这样的“洞见”是如何产生和被体验到的。借助阿基米德的例子，沃斯教授总结了“洞见”的五个特点：其一，洞见是作为对于质询之紧张的缓解而到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发现理由，找到原因，给出解释”的求知欲和探索欲为我们“洞见”的产生提供了动力；其二，洞见是突然不期而来的，它并不是借助于学习规则来找到的，而通常是以诸如“对于一个难题的解决方案突然跃入我的脑海”的方式出现的；其三，洞见是我们之内条件的一种功能，而非外在环境的功能。洞见与感觉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和区别：在感觉的内容和外在环境之间有一种直接的关系，而洞见并没有这样严格意义上的关系，其更多有赖于一个人的天赋能力；其四，洞见是具体之物与抽象之物的枢纽。如阿基米德为了解释王冠为何能够在水中被称重的这一具体现象，那么他不得不解释位移、重量、体积之类的抽象之物。其五，洞见会逐渐进入一个人心灵的构造中。一旦他已经抓住了洞见，那么之前难以解决的问题现在就会变得简单而明显的了，一个人并不需要对他已然理解了的东西再次进行发现，而是能够在他业已理解了的那些东西的基础上继续进行只是构造。
在此基础上，沃斯教授将他对“洞见”的看法进行了总结并进一步提出了洞见与概念术语间的关系。他认为，洞见就是一个人对于他之前所未曾抓取的某种关系的把握，并且在解释他在“洞见”中所理解的内容，他将不得不采用概念和术语的方式加以说明。概念浮现于由经验、（观念中的）图像、质疑和洞见所构成的语境之中。一个基本的洞见需要循环的术语和关系，以至于那些术语会确立那些关系，而那些关系也会确立那些术语，而洞见确立二者。故而，这个人就能避开原始术语的难题，也即，术语的定义要么基于未被界定的术语，要么就只能以循环的方式来界定，换言之，就是自己界定自己。
随后，沃斯教授指出：洞见也发生在经验科学之中，并且经验科学与数学之间存在着重要的区别。沃斯教授提出了数学和经验科学的三个重要不同：其一，在数学中我们只需要预设，在经验科学中我们必须要做实验；其二，在数学中我们获得的是必然性，然而在经验科学中我们所能抓取的仅仅是可能性；其三，在数学之中的发展是内在的：它从想象出发，通过洞见和概念，直到产生象征性的图像，更高一层次的洞见就从这些图像中生发出来。而在科学发展中，需要有对外部事物的运作：科学“从观察到图表，从这些东西再到洞见和公式化，从公式化再到预测，从预测再到运作”，在这个过程中，新出炉的证据一旦获得，就会确证和修正现有的观点。为进一步说明经验科学的特点以及其与数学的不同，沃斯教授引入了伽利略通过实验的方式发现“位移定律”的例子，并详指出：伽利略的实验方法和科学方法将“落体事物在我们眼中看起来如何”替代为“落体事物相互间如何相关”，也即，相关于我们的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被替代为了相关之间有关系的事物的相似性。伽利略的科学实验方法远远超越了亚里士多德时期的方法论，但同时也将实在（也即他所描述的事物实际所是的方式）与现象（事物看起来的样子）对立了起来，从而导致了伦理和宗教信仰的地盘被过度膨胀的科学理性所挤占。
紧接着，沃斯教授提出了四条经验方法的原则或总则：其一是选择原则，也即摒弃所有那些不具备经验后果的理论，并且也要在研究之中摒弃所有那些有可感后果然而却未被发现的理论；其二是运作原则，也即定律和理论为处理可感对象提供了一种科学的指引以进行科学运作；其三是相关性原则，也即经验科学的首要目标就在于达到对内在与直接的可感材料中的可理解性的把握，经验科学和方法更为关注的是形式因果的相关关系（如伽利略关注不同的球运动时的距离和时间的关系）；其四是经济原则：解释公式具有经验性术语或纯粹的（解释性）术语，而其中的经验性术语则满足了经济原则。
最后，沃斯教授总结道：经验知识并不是一种必然性知识，而仅仅是一种盖然性知识。沃斯教授对此展开了进一步的说明：其一，盖然性知识并不是一种单纯的猜测，也即是一种超出证据的非理性的冒险，而盖然性判断则是理性程序的结果，趋近于作为一种限度的真判断；其二，归纳问题之产生，并不是因为还存在着一些未被审视到的特殊的例子，而是因为没有正确理解特殊的例子；其三，如果一种理论结构发生了变化，那么支撑旧有理论的那些事实可能就变成不相干的了，也即，总是存在着一些未知的事实，它们有可能提出新的问题并迫使一个理论进行修正（如牛顿力学被相对论修正）。
总而言之，经验科学不外乎是盖然的，它趋近于真理，趋近于一个限度的科学进展。但科学进步本身是没有限度的，尽管测量可以越来越精确，但是它总有一个区间而非精确到点。经验科学的发展进步就是学习之自我纠错过程的一个例子，其所有的发现都是对修正保持开放的：后来的洞见会将其目前还尚未被把握到的那种证据整合进来，当一个科学观点被修正了，它就会成为一个既定领域的历史的一部分了。
在提问环节，同学们踊跃地提出了问题。有的同学关注经验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关系、有的同学关注沃斯教授所提出的“归纳问题的产生是因为没有理解正确特殊例子”的观点、有的同学关注经验科学的客观性与社会和权力话语体系的关系、有的同学关注数学方法在经验科学中运用的问题。阿尔文·沃斯教授均耐心地对这些问题做出了详细的回答。最后，哲学1901班的梁浩榆同学代表全体听众表达了对阿尔文·沃斯教授精彩讲座的感谢，认为这场讲座进一步深化了听众们对经验科学和科学方法的理解，并期待今后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与阿尔文·沃斯进行学术交流和探讨。在听众们热烈的掌声中，本次讲座圆满结束。